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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七章  (第3/4页)
。    她视线移过去,看到一直以来都对她很是关心的女班导。    老师脸色有点白。宁海想,老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?中暑了?    天气挺热的,老旧礼堂里没有冷气,只有几台嵌在天花板和墙壁上的电扇搅动着礼堂内的热气。    在老师紧张的视线下,年仅十二的宁海投以一笑,彷佛在对老师保证,她的讲稿背得很熟,不会忘词的,要老师放心。    站在讲台上的那几分钟,她就看着学校警卫一直站在班级导师旁边,表情看起来非常严肃。    致辞结束,她带领着全体毕业生分别向师长和在校生敬礼。    掌声中,宁海从容步下舞台,红红脸蛋滴下热汗,还没走回班上座位,老师和警卫已经向她匆匆走来。    被带到礼堂外头时,宁海听见毕业的骊歌在身后响起。    青青校树的小学生涯即将划下句点,此后他们将要迈向未来的海阔天空——这些话实在很八股,不过在这种离别的场合里,传统总是比创新更容易让人感受到多一些感伤的。    “宁海…”老师颤声叫她。    宁海开始担心了。是因为她还是不小心忘词了吗?还是有什么地方表现不好?她是单亲家庭出身的孩子,老师难免格外关注她的言行,她也尽量不让老师担心,想要证明不是每个单亲的孩子都会出现偏差行为,她也可以很模范的。    “宁海…”老师又喊她一声,这一次,她声音抖得更厉害了。    宁海还弄不清楚老师的想法,年轻女老师的手已经用力按在她肩头上,嘴唇发颤地说:“宁海,你、你要冷静…”    宁海眨了眨眼,一双童稚天真的眼睛直直盯着女老师秀丽的脸庞。    老师几不成声地说出:“宁海,你爸爸他…他在赶来学校的路上,出了车祸,现在人在加护病房…刚刚医院打电话到学校来…”    加护病房?那是什么地方?宁海虽是单亲,懂事以来却不曾经历过真正的生离死别。忍不住地,她有点紧张地问:“那…爸他还好吗?”    年轻善感的女老师此时已话不成句。    旁边的警卫接话道:“宁同学,你有其他亲人吗?叫他们快来接你去医院。”他一边说,一边推着宁海的肩,催促着,像怕太晚。    宁海怔怔地往校门口走。    “我…我只有爸爸。”她生母不详,爸爸是她唯一的亲人。    那位女老师在拜托其他老师照看她的班级后,又跑了出来,捉起宁海的手跑到校门口对面的马路,招手拦了一辆计程车,报出医院的名字。    宁海也在怕、也在抖,可是还没有老师抖得厉害。    女老师刚从学校毕业,第一次带班就接六年级,有时候会不小心感情太过投入,比如现在——    前往医院途中,她一直想着该怎么安慰宁海这个学生。    医院通知说是病人已经没有生命迹象,会在加护病房里,是因为医生还在急救。她怕一到医院,宁海就会知道她父亲过世了…这孩子是单亲…    宁海的手被老师揣得紧紧的,她想问,却不敢问。怕问了之后,会听到不想听的事。    爸爸、爸爸…你还好吗?    “…是因为我希望你来吗?”    宁海的声音细若蚊蚋,女老师一时没听仔细。    再抬起头时,宁海已经猜到爸爸的情况可能不是很好,她呼吸一紧,又问:    “是不是因为我希望他来,所以…所以…”她鼻子一吸,眼泪控制不住哗啦拉落下,再也说不出半句话。    女老师慌忙将她的学生揽进怀里。“不是、不是…”除此以外,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。    终于,女老师带着宁海赶到了医院。    宁海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——早在宁海在学校里殷殷企朌父亲到来时,他便已断了气,急救无效,医生宣告不治。    后来,宁海因为没有其他亲属可以照顾她,被社会局暂时安置到寄养家庭。    但因为年龄太大,超过十二岁的孩子,不容易找到愿意收养她的人。    她开始流狼。    从一个寄养家庭,流狼到另一个寄养家庭,直到十六岁那一年,她遇见了杜玛莉。那一年她还未成年,眼底却已透出一抹沧桑。    旅人的性格大约便是在这时候深植入骨髓里的。    杜玛莉也拥有类似的灵魂,遇见宁海前,已经流狼了大半辈子,是以一眼望见对方时,便认出她们是同类。    童年创伤。    那是在一次梦魇后,玛莉告诉她的话。    当时宁海又梦见小学时毕业典礼上的情景,醒来时泪流满面,激动中提及如果当年不要期盼爸爸出席她的毕业式…    “也许爸爸就不会死了。”她忧伤地说。    杜玛莉静静瞅着少女宁海,静静地看着她流泪,直到泪水自然停歇,才说:    “海儿,你知道那是童年创伤吧。你爸爸的过世不是你的错,那只是意外。”    宁海将头埋在两膝之间,说:“我知道…”    她确实明白不能老将爸爸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。因为感到痛苦,所以也试着读过一些心理分析的书籍,知道什么叫“创伤症侯群”    可是不去想,并不代表创伤不存在。    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,才能不让自己一想起爸爸便泪流涟涟;也不知道该怎么做,才能逃离这种无止境的自我谴责。她甚至享受着这种接近无意识的折磨。似乎唯有如此,她才能和伤痛共存下去。    杜玛莉没有再安慰她。    或许是认为,宁海需要的不是安慰,而是让它过去。    所以她只是点起一根菸,夹在手指里,抖了抖,笑笑地说:    “知道就好。海儿,那是童年时期的创伤。童年!而你会长大,终有一天,一切的伤痛都会平息。”    “终有一天,是哪一天?”她还未成年呢,却已觉得此生太过漫长。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杜玛莉说:“就是终有一天。”    于是宁海告诉自己,终有一天。    就算暂时无法平静,也还无法原谅自己,但是终有一天,她或许会能面对。    伤痛不可能真正消失,但终有一天,或许会如玛莉说的那样,渐渐过去。    像披头四唱的歌。    Letitbe。    让它过去。    她流着泪醒来时,思绪还因为残存的梦境而有些恍惚。    所以当她听见他的声音时,她下意识告诉自己:    “没有、我没有期盼他来。我没有!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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